许是父子天性,崔平想到崔长宁的同时,崔长宁打了个喷嚏。“老爷,夜深了,歇息吧。”老家人崔福奉上热巾。崔长宁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拍案而起:“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这么顺畅。”“怎么了?老爷。”作为跟了崔长宁几十年的老仆,崔福并未惊慌,眼皮子没动,热巾上的蒸汽也没有改变原有的形状。“走,去佛堂。”崔长宁抓过热巾,一边擦脸一边往外走。木鱼声由远及近,穿透月色,撼动人的心灵,池子里的荷花早已枯萎,佛堂里亮着灯,蒋氏正妻还没有睡。
再说崔平。
应付完陈永年,炒了几只小菜,一条熟羊腿,烫了壶老酒,哼着小曲儿往回走。
总觉得后面有人跟踪,回头找,鬼影子没有一个。
难道是我看走眼?
不可能,自打成年之后,这种被迫害妄想症的现象早就消失了。
会不会是那个鬼鬼祟祟的大胡子?
兜了几圈,还是不见人,算了,将近二更,别把白姨饿坏了。
绕过巡夜护院,顺原路翻墙而入,未及落地,一张渔网从天而降。
“三少爷,逮着了。”黑暗中闪出七八条身影。
崔坤仰天狂笑:“连环计真管用,哈哈哈,有仇不过夜,给我吊起来,往死里打。”
七八个家丁蜂拥而上,刚刚碰到渔网,瘦家丁突然杀tຊ猪般的惨嚎起来。
一截断指崩到崔坤脸上,吓得他瞬间石化。
冰冷的刀尖抵住他的咽喉,崔平的声音仿佛来自十八层地狱。
“崔老三,别逼我。”
“你,想干嘛?”看清是崔平,崔坤的胆子稍微大了些。
懒得跟他废话,崔平把刀叼在嘴里,揪住那家伙的耳朵,拽死狗似的拖到东院门口。
两名守门家丁正在打盹,一骨碌爬起来,望着杀气腾腾的少爷不知所措。
“打开。”崔平喝道。
“是是,开……开门。”家丁两腿发软,好不容易打开东院的黑漆大门。
崔平一巴掌扇在崔坤脸上,这是替白姨还给他的。
手中短刀在身前虚空一划:“禁足是吧?那就以此为界,从今往后,东院是老子的地盘,擅入半步者,死。”
说罢,手起刀落,将边上的小树斩为两截。
看到这样的结果,崔平自己都惊呆了,没想到晋大哥给他的短刀锋利到如此程度。
先前破网而出,斩落瘦家丁的手指,现在只想立个威,竟然把儿臂粗的柿子树拦腰砍断。
“狗崽子,给我等着,让爹来收拾你。”缓过神的崔坤撒腿就跑。
这家伙已经认怂,不敢随便说出贱种两个字了。
望着崔坤狼狈逃窜的背影,崔平往地上啐了一口。
“有人生没人教的东西,回去告诉崔长宁,有胆子尽管放马过来。”
两个巡夜护院匆匆赶到,被躲在暗处的护院头领拖回林子里。
“三少爷晚间交待过,这几天夜里办大事,别给他添乱。”
护院拼命点头,转过身去假装没看见。
于此同时,听到动静的白薇气喘吁吁跑过来,崔平赶忙收起短刀。
“六少爷,刚才谁在叫?”
“跟守门大哥闹着玩,讲故事呢。”崔平搂着家丁的肩膀,顺势把小酒坛塞到白姨怀里。
家丁闻言失色:“六少爷,可不能这么喊,被老爷知道了,扒了我们的皮。”
“没这么严重吧?”崔平笑吟吟地望着二人。
家丁们磕头如捣蒜,虽说六少爷不受人待见,毕竟是老爷的亲骨肉,主子们争斗不打紧,下人谁有这个胆?
“六少爷,您就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执行老爷的命令啊。”
砰砰砰的磕头声,听得人耳毛发痒,这是个等级制度极其严苛的古代,要想转变人的习惯不容易。
然而并非一无是处,此刻要的便是这种效果,崔平拉着白姨,绕过废弃的马厩伙房,往他们住的院子里走。
“这么多东西,要被他们发现的呀。”
以为是从厨房里偷出来的,白薇提心吊胆,现在正是禁足期间,被老爷知晓如何了得?
崔平没有急于解释,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
崔府实在大,仅仅东院,占地面积便达到惊人的三十二亩。
琢磨着没有符契也好,把这里收拾收拾,陪白姨采菊东篱下,抓抓金龟子,日脚不要太好过。
借此机会调养身体,体力恢复了,怕你个鬼。
到时候酒馆赚足钱,去外面造座私家园林,凭老子的本事,还能比不过你崔长宁?
许是父子天性,崔平想到崔长宁的同时,崔长宁打了个喷嚏。
“老爷,夜深了,歇息吧。”老家人崔福奉上热巾。
崔长宁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拍案而起:“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这么顺畅。”
“怎么了?老爷。”
作为跟了崔长宁几十年的老仆,崔福并未惊慌,眼皮子没动,热巾上的蒸汽也没有改变原有的形状。
“走,去佛堂。”
崔长宁抓过热巾,一边擦脸一边往外走。
木鱼声由远及近,穿透月色,撼动人的心灵,池子里的荷花早已枯萎,佛堂里亮着灯,蒋氏正妻还没有睡。
“夫人,大祸临头了,快点出来,为夫需要你出谋划策。”
命崔福守在外面,崔长宁隔着佛门说。
青灯古佛,安静如斯,足足过去半柱香时间,中年美妇轻轻地走出来,朝着崔长宁行了个礼。
“老爷,夫人歇息了。”
歇息?这不是睁着眼睛编瞎话吗?
唉,夫人还是不肯见我,气得崔长宁在廊檐下来回踱步。
“凤鸣,劝劝你姐,十一年了,还生为夫的气。崔家就要祸事临头,这事没她不行。”
中年美妇往里面瞄了一眼,冲着崔长宁使眼色,崔长宁秒懂,捂着脸哽噎起来。
然而没有什么用,绝望来临的时候,木鱼声缓缓止住。
凤鸣退入佛门,重新出来时冲着崔长宁做了个成功的手势。
“老爷回吧,夫人累了,若与崔家命脉无关,自行处理即可。”
那妇人一边说,一边给崔长宁使眼色。
自家媵妾,他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吗?崔长宁喟然长叹。
“若非情况紧急,岂敢劳烦夫人?”
“今日荫馆诗会,郡守萧大人有意将其妻妹许给乾儿为妾。”
“为夫总觉得此事暗藏他意,思索再三,才知萧郡守打的是崔家商道的主意。”
说到这里,崔长宁止住话头。
他听到院外小桥上,传来崔坤冲着崔福发火的声音。
这个小畜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木鱼声再度响起,美妇人示意崔长宁稍安勿躁,双手合十退入佛堂。
没多会,凤鸣重新出来,往院外扫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老三这孩子,怕是又遭委屈了。老爷,府上这烦心事呀,还需着落在孩子们身上。”
崔长宁起先没明白,随即一愣,片刻间恍然大悟,老夫怎么没想到?家有逆子就是福。
他哈哈大笑,迎着美妇深深一躬:“多谢多谢,辛苦凤鸣指点迷津。”
“是夫人辛苦。”凤鸣白了他一眼。
崔长宁整理衣衫,冲着佛堂一躬到地:“夫人妙计安天下,为夫谢过。”
说罢,板着脸走出去。
九曲桥头,崔坤对着崔福正在发火,老家人满脸陪笑望着他,就是不放他过去。
气得崔坤想要硬闯,甚至对崔福动手动脚。
紧要关头,崔长宁及时出现,一巴掌扇在崔坤脸上。
可把崔坤打愣了:“爹,你也打我?”
“还有谁打你?”崔长宁急了。
“那个贱种,他违禁出府,我去维护父亲的尊严,他拿刀戳我脖子。还说……”
“还说什么?”崔长宁大怒。
崔坤捂着脸:“还说让您放马过去,他要亲手把您碎尸万段,丢出去喂狗。”
“畜生!”
崔长宁狂怒,吩咐崔福,请家法,今天非亲手毙了这个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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