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姜也下午要和赵淮见面。如果相成了,令他这段时间辗转反侧的麻烦消失了,他应该高兴才对。可赶到时远远看见他们相谈甚欢的默契,一种说不出的疯狂、酸意肆无忌惮从他心底滋生。姜也垂眸视线落在他手上,她听出了陆见深语气和平时不同。书店之后,他们相当于揣着明白装糊涂,眼下,他是不装了?姜也报复心很重,陆见深当时那句话她还清晰记得,现在找到机会,自然要报复回去。她眉眼昳丽,笑得纯良无害,“你不该高兴吗?没人死缠烂打你,更不会有人再提招待所我缠着你的事,哥、哥。”
赵淮还提了一个袋子,他把里面红色围巾取出来,用袋子垫住,再次往姜也面前推。
姜也口头涩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燕京流行送见面礼?
她都不知道赵淮刚才是出于关心说的,还是为了衬托这条围巾说的。
针脚细密,摸起来手感很好。
这颜色不太符合赵淮古板的个性,或许是大红色喜庆?
“谢谢。”姜也眼含笑意,坦诚道:“我没准备见面礼,你要不拿回去?”
赵淮手心微微冒汗,清亮的星眸骤然一紧,轻抿薄唇,语气无比认真地说:“你可以下次补给我。”
他突然有点不敢看对面的人,眼神透出一丝紧张。
片刻后,他补充道:“我每周末会去出版社帮忙。”
赵淮忙于学业,就算到了年纪,家里安排的相亲也一律推掉。
这是他的第一次。
其实他没说出口的是,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姜也。
早在一个礼拜前,他在解放路就远远看到过她从出版社离开的身影。
所以这一次见到她,他很高兴。
“好。”姜也轻声答应下来。
赵淮眸光亮了几分。
姜也一句话又把他拉回现实:“赵总编只说见面,我现在没有更深一层次的想法,希望你理解。”
赵淮的眼睛一下子又黯淡了下来,勉强挤出一分笑,笑容苦涩道:“理解,我也一样。”
姜也不痛不痒地和赵淮聊了一会。
赵淮要在天黑前赶回学校,临走前攥着发热的手心,耳后漫起淡红。
还能见面就代表还有机会。
“出版社见。”
赵淮离开不久,姜也戴上这条围巾,也准备动身回七十一中。
这个年代最重名声,她不想在档案里再留下批判的话,即使考上也很影响未来发展。
理发店的事,要延到周末。
她走出茶馆五十米,刚要拐弯。
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从要拐的那条道伸出来。
姜也心下一惊,猝不及防被拉了过去。
“相亲相的高兴吗?”冷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的手腕被按在巷子红砖上,动弹不得。
姜也仰头,看清了陆见深紧绷的下颚。
“高兴。”姜也面无表情,不知道陆见深发的哪门子疯。
就算隔着手腕处的毛衣布料,她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手很冰。
陆见深盯着红色围巾,缓慢又冰冷地吐出两个字:“是吗?”
他知道姜也下午要和赵淮见面。
如果相成了,令他这段时间辗转反侧的麻烦消失了,他应该高兴才对。
可赶到时远远看见他们相谈甚欢的默契,一种说不出的疯狂、酸意肆无忌惮从他心底滋生。
姜也垂眸视线落在他手上,她听出了陆见深语气和平时不同。
书店之后,他们相当于揣着明白装糊涂,眼下,他是不装了?
姜也报复心很重,陆见深当时那句话她还清晰记得,现在找到机会,自然要报复回去。
她眉眼昳丽,笑得纯良无害,“你不该高兴吗?没人死缠烂打你,更不会有人再提招待所我缠着你的事,哥、哥。”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陆见深眸色暗了一暗,眉骨突突地跳。
手稍松了几分。
姜也得偿所愿甩开他的桎梏。
她理了理手腕处的衣角,转头就走。
陆见深叫住了她,“姜也。”
陆见深声音很低,却很清晰,“我不高兴。”
他不喜欢她,却也不想看到她跟别的男人走得那么近。
陆见深眉眼沉郁,眸光暗得厉害。
那句‘我可以对你负责。’困在嘴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不知道。
“作为你兄长我有必要提醒你,赵淮走的是科研路,常年浸在实验室,聚少离多不是良配。”
姜也没有停下,唇角缓缓勾起。
赵淮不是良配难道他就是吗?
她没再管陆见深,他不高兴就对了。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饵料是最好的,放出去以后不用急,鱼会自己一点点爬上来。
姜也一路回到七十一中。
买了生活用品,再到食堂一看简陋的饭菜,嘴唇忍不住抽动了两下。
白菜帮子配土豆,没有一点荤腥的面条。
她没有一点犹豫,径直出了校门,跑到校外的国营饭馆打了两荤两素,还有一大碗米饭,压在不锈钢饭盒最底下,飘着香味。
然后赶在天黑前回了宿舍。
陈旧的门里传出女生说话的声音:“你们看这些箱子,好像是东城最大的百货大楼里面的货,我上个礼拜去看了一眼,这样的皮箱子是进口货,二十五块钱打底。”
“这么贵?我一个月生活费才五块钱,这箱子钱够我花五个月了。”
“瞧你们羡慕成什么样了,我听说她是小地方来的,作风特别差,在老家待不下去找了关系背井离乡过来的,这钱还不知道怎么来的,我宁可穷着过日子,也不收人家一分一毛肮脏钱。”
一门之隔的姜也推开了门。
里面七个女学生还在大声讨论,门突然被打开,她们被吓了一大跳。
话卡在喉咙里,表情僵硬,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谁说的肮脏钱?”姜也勾起若有若无的一抹冷笑。
她环顾一周,这简陋的小破宿舍里坐着七名女学生,衣着朴素,捧着饭盒,里面装着今天食堂的饭菜。
高中凭成绩进,这里的学生是考进来的,条件不一她理解。
但因为嫉妒就随口污蔑她,她不想忍,也没必要忍。
箱子是傅文茵准备的,她和苏晓禾一人一个,在她们口中传成了罪恶的证明。
宿舍内一片寂静。
没有人敢抬头。
过了会儿,女学生们大着胆子看向站在门口的姜也。
“我们又没说错。”坐在最边沿的女学生小声嘟囔了句,不怀好意地道:“我帮季老师整理资料的时候看到了,你是定宁一个小破镇来的,资料上没有老师说过一句好话。”
“我们燕京本地人都买不起这箱子,你的钱又怎么会光明磊落?”
一点风吹草动,整层都能听个响。
转眼宿舍门外聚了一群看热闹的学生。
就在众人以为姜也会无地自容时,她重重推门,把门开到最大。
走到说话的人面前,捏住她下颚,俯视她:“你的意思是就因为你穷,所以别人就不能比你有钱?”
“只要比你有钱,就是肮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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