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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进入休眠状态前，最后显示的页面是冈仁波齐的天气预报——未来一周晴朗，气温5到15度，适合转山。苏燃关上电脑，突然发现书桌日历上的日期：5月25日，用红笔圈了出来。这是她给自己设定的最后期限，原本打算在那天完成所有事情。
但现在，她改主意了。明天就去机场，看看能不能改签。早一周晚一周有什么区别呢？反正结局已经写好了，只是换了个场景而已——从冰冷的浴室到圣洁的雪山，听起来体面多了。
床单是新换的，有阳光的味道。苏燃躺下时，听见远处飞机掠过的声音。不是飞往波士顿的，只是一架普通的夜间航班，载着普通的旅客，去往普通的目的地。她数着飞机的引擎声，一、二、三...终于睡着了。
梦里，她站在一座雪山顶端，四周经幡飘扬。有人递给她一串佛珠，她接过来发现是药片串成的。正要数时，佛珠突然断裂，药丸像冰雹一样砸向山谷，发出清脆的回响。一个模糊的声音说："你确定吗？"她想回答，却发现自己没有嘴，没有手，没有身体，只有一团模糊的意识漂浮在虚空中。
清晨的阳光透过湿漉漉的窗户照进来。苏燃睁开眼睛，发现手里还攥着那颗刻有藏文的木珠。掌心被硌出一个红印，像某种神秘的图腾。她慢慢坐起来，头晕得厉害，但意识异常清醒——这是决定的日子，她感觉得到。
行李箱已经收拾好了，放在门边。里面有几件换洗衣物、必要的证件、一瓶水和那几盒攒下的药片。没有相机，没有纪念品，苏燃穿上那件从未穿过的淡蓝色连衣裙，标签已经剪掉了，布料贴在皮肤上冰凉顺滑。
手腕上的红痕还在，是昨晚木珠压出的印子。苏燃用粉底液遮盖了那些旧伤疤，却故意留下了这个新痕迹——像某种仪式性的文身，标志着一段旅程的开始和另一段的结束。
出门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公寓。阳光照在书桌上，那堆关于西藏的资料被整齐码放，最上面是改签好的机票。电脑关机了，屏幕黑得像一ɯd块墓碑。手腕上的红痕隐隐作痛，提醒着她那个断裂的佛珠和散落的药片。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苏燃听见手机响了。可能是医院，可能是设计院，也可能是...但她没有接。让铃声在空荡荡的公寓里回荡吧，像一首无人聆听的安魂曲。电梯下坠的感觉像极了那天在防波堤上的坠落，胃部一阵紧缩，但这次，没有人会伸手接住她了。
第 10 章 飞向光的尽头
辞职信躺在李岩的办公桌上，纯白的信封上没有折痕。苏燃站在窗前，看着阳光透过设计院的玻璃幕墙，在信纸上投下一道菱形的光斑。信很短，只有三行字，连辞职原因都没写——根据劳动法，她只需要提前三十天通知。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李岩的手指敲击着信封，"下个月就要评中级职称了。"
窗外，一架飞机正掠过城市上空，留下一道白色的尾迹。苏燃的目光追随着那道渐渐扩散的痕迹，想起小时候母亲告诉她，那是飞机在天空写的信虑舟，只有云朵能读懂。"不用了，"她说，"机票已经买好了。"
李岩的眉头皱成一道深沟。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林耀临走前让我转交给你。"牛皮纸信封上印着哈佛设计学院的logo，摸起来很厚实。"他说...如果你决定辞职，就把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