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胜门前,嘉源帝乘着赤金龙辇,十几名朝中重臣均是赤红官袍加身侍奉左右。他们面前立着紧急抽调的几千军士,皆是黑甲塑身蓄势待发!“时辰都已经到了,怎么还不见九皇子的影?”“急什么,那不是来了吗?”众人朝宫门内望去,就见元稹一人骑马而来!她换了一身素黑轻骑装,外披黑金细纹大氅,显得整个人的气质更为清冷。待到龙撵跟前,她翻身下马朝嘉源帝弓手作揖“父皇。”
“阿衡?”
他脱口而出的称呼让她浑身一僵!但也只是一瞬她便恢复如常,坦然走到他的面前。
“谢先生大概是认错人了,我叫李元稹。”
“李元稹?”
他定睛仔细打量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立马俯身作揖“贫僧鸣止见过九皇子。”
待他直起身,那双眼中只剩一潭死水平静无波“在这八宝寺已经没有什么谢先生了,殿下唤贫僧鸣止即可。”
“那出了八宝寺,就可唤你谢先生了?”元稹眉目含笑。
“贫僧已立誓此生非死不离八宝寺。”
“立誓?对谁立的誓?难不成是对那个牌位立的?”
元稹云淡风轻的语气却是惹恼了谢鸣止。
只见他竣眉一横,再不装的那般恭敬有礼!
“九皇子且慎言,征西元帅生前征战无数,才换来百姓一朝安定,而后更是为澧朝身死,如今前尘尽散空留一席牌位……我等见牌位就如同见元帅,任何人都不能对其不敬!”
“原来你也知她几番出生入死都是为了澧朝?那你又可知她愿不愿你日日在这守着她?”元稹与他擦肩而过,径直迈入元帅殿的门槛。
谢鸣止未答话,只是拧了眉跟在她身后。
她在殿里转了一圈,最后在那供奉的牌位前站定,默读着上面的字眼,她不由内心暗自失笑!
能亲自祭奠自己的牌位,她当真是古今第一人了。
“谢先生应该知道澧朝与莽荒开战一事吧?”
“贫僧自然是知晓的。”
“那谢先生可知元武元帅遭遇埋伏生死一线之事?”
“什么!?元武他……”
谢鸣止攥在佛珠上的手不自主的收紧发白!方才的淡定瞬间抛之脑后!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元稹尽收眼底。
“谢先生也曾是有雄心壮志的人,当真甘愿守着一尊牌位度过余生?纵使曾经的兄弟生死不明、鞑虏踏足澧朝的每一寸土地,你也可以不闻不问的在这里诵经念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是生是死贫僧都无权也无法干涉。”
“征西元帅若是听见你这番话,只怕是会后悔在横原道上救你一命!”元稹禁不住叹笑。
当初她若不救他,他的命数恐怕也到不了现在!
谢鸣止沉默了,伪装的镇定与漠然瞬间崩塌。他眼神呆滞,又抬头望向那牌位。
而牌位已经被元稹拿在手里,她唇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谢鸣止,你还不明白么?这个牌位根本代表不了什么。”
“她已经死了,就死在了那个秋雨连绵的马嵬坡上。可你的兄弟们还活着,澧朝千千万的百姓还活着!”
“活人你不守,非要等人都死光了你才肯守吗?!”
“我没有!”
元稹的铿锵质问激起谢鸣止心里波澜起伏!
他的脸上涌现一抹悲伤,终于肯敞开心扉“元帅曾对我说过,她希望这世间再无战火,若有可能,她想待一切安定后解甲归田,自由自在的活着……”
“如今她当真看不到这战火绵延,我也只想为她守好这一方清净之地……”
“可这一方净土之外尽是百姓流离失所。”元稹的手指擦过牌位上的每一个字,语调低沉不再带一丝笑意“我若是她,只会觉的这般净土不要也罢!”
她转手又将牌位重重放回祭桌之上。
“谢鸣止,生逢乱世,唯有以战止战,方得太平!你,可懂?”
元稹铿锵有力话语让谢鸣止的神情一怔再怔!
他此时此刻,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面前这个气场十足的少年与九皇子这三个字关联起来!
这般所言所语,根本不像是刚刚及冠还久居深宫的一个皇子能说出来的!
而且那语气神态,总有哪里与元帅极为相似!
让他情不自禁的,甘愿被他说动!
“九皇子……可曾见过元帅?”
谢鸣止死水般平静的眼睛里终于点亮了火苗。
“我少时一直深居宫中,所以不曾当面见过。不过总能听宫人提起元帅的英勇战绩,很是令人钦佩!”
元稹夸起自己来面不改色。
“谢先生,元稹今日言尽于此。先生且收拾收拾东西,一个时辰后元稹就在德胜门恭候先生。”
“九皇子缘何觉得贫僧一定会去?莽荒那般残暴歹毒,你就不怕贫僧贪生怕死不敢去?”
“先生别开玩笑了。”
元稹已经走出殿外,听见他那番无厘头的话时忍不住轻笑一声,脱口道:
“征西元帅的部下,可没有一个是孬种!”
一直望着元稹背影的谢鸣止听见这句话,顿时如遭雷电击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存放在他记忆深处的那道身影忽然鲜活跃于眼前与之重合!
一杆银枪执于其手,英姿飒爽尽显,眉眼中尽是张扬笑意!那清脆如银铃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回响:
谢鸣止,你别开玩笑了!本元帅的部下,怎可能有孬种!?
音容笑貌,宛如昨日!
待谢鸣止回神,元稹的身影已经离开八宝寺门。
他缓缓转眸再看向那冰冷的牌位。
一直攥着佛珠的手微微松开,双膝跪下缓缓叩头!
殿门轻合,紧锁落日前的最后一缕余晖。
三个时辰转眼即逝。
德胜门前,嘉源帝乘着赤金龙辇,十几名朝中重臣均是赤红官袍加身侍奉左右。
他们面前立着紧急抽调的几千军士,皆是黑甲塑身蓄势待发!
“时辰都已经到了,怎么还不见九皇子的影?”
“急什么,那不是来了吗?”
众人朝宫门内望去,就见元稹一人骑马而来!
她换了一身素黑轻骑装,外披黑金细纹大氅,显得整个人的气质更为清冷。
待到龙撵跟前,她翻身下马朝嘉源帝弓手作揖“父皇。”
“老九,谢鸣止人呢?”
不光嘉源帝好奇,在场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向元稹,猜测芸芸!
元稹迷茫的眨了眨眼“嗯?谢先生还没到吗?”
“…………”
一片静默中,兵部侍郎又长叹一口气“果然谢鸣止此人油盐不进,堂堂九皇子亲自去请都没能将其请来!”
“是啊是啊……”
大臣们跟着附和,可从他们眼神中不难看出对元稹的不满和鄙夷!
元稹这下在他们眼里彻底变成了信口开河之人。
“这九皇子有些太急于在圣上面前表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都敢大包大揽,若是贻误了战机,就不怕圣上怪罪?”刑部章丘小声在李邺丞耳边蛐蛐。
李邺丞面色冷凝,忽而迈出一步站到元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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