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宋温言摇摇头,“你这可是工伤,不论作为师兄或是老板,我都是要负责任的。”小桐看看他,又看看南星,有着敏锐洞察力的言情小说家似乎捕捉到了某些特殊讯息,于是她胡乱塞了几口点心便识趣地告辞了。宋温言一直待到很晚,直到南星躺进被窝并再三保证自己一个人完全没问题后才离开,并顺手关掉了病房的顶灯。然而就在他走后不久,病房外慢慢靠近一个颀长笔挺的身影,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默默地看向屋内。
南星觉得小桐已经恨不得要准备做笔记了。
悲催的小说作家,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写进作品里的素材。
她整理下思绪,决定从高三下学期开始说起。
因为是艺术生,所以她在高中的时候总被同龄人罩上一层特殊滤镜,认为艺术系女生应该都是优雅的、温婉的,再加上比较出挑的外表,所以也陆陆续续收到不少男生塞过来的情书。
然而她没有拆情书的习惯,封城也虑舟没有给她拆情书的机会。
这天,封城在一个男生害羞地给她塞完情书又别扭地逃开后,一脸严肃地夺过来塞进自己的书包。
“老规矩,没收了!”他说的理所当然。
南星气笑了:“谁定的规矩?”
封城一本正经道:“我定的规矩呀,你忘记了吗,你要考海城美院,我要考海城科大,这两所学校分数线那么变态,你居还有心思谈恋爱?”
的确,这时候的封城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逃课疯玩偷偷抽烟的问题学生,而是一个目标明确努力向上的勤奋少年。他完美继承了封教授的智商,在理科方面有着惊人的天份,以至于连续几次模考成为数学和物理成绩的榜首。纵使英语和语文有些拉胯,但以他的智商,追赶到平均水平不是问题。
同学们一度认为他中邪了,或被下了降头,否则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那段时间就连封教授都悄悄问过她封城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南星气不过,却又抢不回来,只好说:“那你好好替我收着,等高考完再还给我,我还没看过情书是什么样呢!”
封城‘切’了一声,“都是些营养不良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全部丢掉算了……”见南星杀了一记眼刀过来,马上转变口风,“行!高考完立马还给你,保证一封不落,只多不少!但你也得答应我,从现在开始所有男生给你的小纸条,全部要交给我保管!”
于是,封城就像得到了某种授权一样,两人除了上课不在一个班级外,其余时间基本都栓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吃早餐,一起去食堂吃午饭,再一起放学,就连放假时也凑在一起做题目。有时候南星去画室练习,他也会静静坐在不远处背诵英语单词。
二人在最煎熬的阶段里相互鼓励,相互依偎,就这样,封城挤到了年级前二十,南星也成为了文化课成绩最好的艺术生。
高考结束后,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尤其是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南星和封城兴奋得一夜没睡。
那一晚,封城郑重其事地将她叫到小区里的凉亭里,将一个纸盒交到她手里。南星好奇打开,发现里面竟是整整齐齐一沓信封。
“小爷我向来说话算话,说好考完给你就肯定不会食言!”
南星的注意力都在这些信上,丝毫没发现他的神态语气与往常很不一样。
“不对啊。”南星连拆好几封,“这好像都同一个人的字迹,而且很眼熟……”
她仰起头,满面诧异:“这不会都是你写的吧?”
封城胀得满脸通红,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但嘴上气势却很足:“是啊,是我写的啊!那些男生的写的我全替你看过了,陈词滥调肉肉麻麻,简直不堪入目,还不如我写的呢……你看看……是不是还不错……”他声音越说越小,眼神也越来越飘忽,最后竟不敢再与她对视。
南星哑然。
片刻后,她僵直着身子转身要走,封城一把揪住她,“走哪去?你还没看呢!”
她怎么没看?拆的那几封开头就赤裸裸写着:
致我亲爱的小星星——
写给我最喜欢的那颗星星——
To my superstar——
天哪,只是扫了几眼,浑身就像过电般酥麻,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哪里还有勇气接着往下看。
封城掰过她的肩膀,严肃又认真:“喂,你已经知道我的心意了,快给我个答复,不给不准走!”
他的表情就像问人要糖果吃的小孩一样,忐忑、期待、生怕被拒绝。南星被那双明亮又清澈的眼睛打动了,心头一热,也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勇气,竟踮起脚捧住他的脸‘吧唧’两声左右各亲了一口,然后——
——两人就一同石化了。
南星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脸上的颜色,但既然都已经这么做了,索性就不再矜持:
“那个,我刚数了数一共是二十封情书,就给你打个一折,奖励两个吻……”
封城晕晕乎乎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最后扭扭捏捏说了一句到现在想起来还令人啼笑皆非的话——
小桐听得津津有味,催着她赶紧继续:“快点说呀我的姐姐,别吊我胃口啦。”
南星忍俊不禁道:“他说,早知道就写一百封了!”
小桐笑得前仰后合:“太逗了,比我写的小说还逗!”她揉揉眼角,“我要赶紧记下来,下次融到我的梗里面去,哈哈哈。”
她笑够了,还意犹未尽地问:“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南星耸了耸肩,笑说:“否则我现在也不会是单身呀。”
那时候的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这样美好又单纯的初恋仅仅持续了两个月就无疾而终,更不会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八年之后。有时候命运的安排真的让人琢磨不透,若注定无法在一起的两个人,为什么一开始要安排那么美好的相遇。
小桐还是很好奇,但南星却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她很识趣地也没有再追问。
宋温言不知何时已经走进病房,放下一个大大的手提袋,笑道:“我好像错过了很好玩的事情。”
南星坐起身,笑道:“没有没有,我跟小桐在闹着玩呢。”她打开面前的包装袋,是各色鲜香可口的小吃。
“我知道小桐在这里,所以多买了些。”宋温言套上一个垃圾袋给她们盛食物残渣。
南星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可以点外卖。”
“那不行。”宋温言摇摇头,“你这可是工伤,不论作为师兄或是老板,我都是要负责任的。”
小桐看看他,又看看南星,有着敏锐洞察力的言情小说家似乎捕捉到了某些特殊讯息,于是她胡乱塞了几口点心便识趣地告辞了。
宋温言一直待到很晚,直到南星躺进被窝并再三保证自己一个人完全没问题后才离开,并顺手关掉了病房的顶灯。然而就在他走后不久,病房外慢慢靠近一个颀长笔挺的身影,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默默地看向屋内。
夜渐深,穿着病号服的女子果然不老实的重新爬出被窝,打开床头灯,抱着平板开始涂涂画画,披散的秀发遮在她的部分脸颊,只能看到小巧的鼻子和樱红的嘴唇。
男人靠在门边静静看了很久,然而里面的女子实在太过专注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值班小护士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最后红着脸上前问道: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来看望病人的吗?”
封城收回视线,淡淡答:“不是,只是路过。”
他身姿挺拔修长,小护士要仰着头去看他。廊灯从头顶打下阴影,男人的一半身子隐匿在暗处,将他的眼睛衬托地更加深邃,小护士看得入神,却听到他又问一句:“对了护士小姐,请问你们这边几点熄灯?”
“十点。”她陡然回神,“不过也要根据病人的需求。”
封城点头:“那麻烦您跟里面的病人说一声,让她睡觉。”
小护士被绕得晕头转向,然而男人说完就兀自离开了,丝毫不给她追问的机会。
她挠挠头,推门而入:
“39 床,你该休息了。”
南星似乎在窗口捕捉到一丝残影,她合上平板,问:“请问刚才是有谁在外面吗?”
小护士张望一番,却已然看不见任何踪影。她如实答道:
“哦,是个路过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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