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手轻脚的放开她,扶着她躺下,起身下床从架子上拿出一瓶药,回过身来时盛昭宁已疲惫的阖上双目,额上布满冷汗,睫毛不安的颤抖,面色隐忍,仿佛在极力的压抑着痛苦。魏颐的心一瞬间猛的提起,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着一样,慌乱中泛着尖锐的刺痛。这个人,总有办法把自己弄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满肚子的火无处发,只能一再的退让,好称她的心意。他大步走过去,动作轻柔的把她拉了起来,手指娴熟的解开她的衣带,把沾血的衣服脱了下去。
魏颐总是这么问她,她似是有些不解,缓慢的抬头,对上他的视线,“陛下想听我说什么呢?”
他咬了咬牙,怒极反笑,“你究竟是没话说,还是不想说。”
盛昭宁又沉默了。
魏颐的怒气就这么梗在心头,无处宣泄,面对她看似软弱实则最为冷硬的态度,强忍着的怒意从额头浮现的青筋暴露。
他走到盛昭宁面前,周身布满压抑的气息,阴鸷的目光渗着寒意,“盛昭宁,别试图惹怒朕,你知道后果的。”
她动了动,目光沉静的望着他。
手臂和腰侧的伤口还在缓慢的渗出血迹,火热灼烧般的疼痛迅速蔓延,占据了她全部的感官。
盛昭宁的体力在急剧的丧失,她几乎无法动弹。
面对魏颐让人捉摸不透的怒意,她叹了口气,终于软了声音。
“魏颐,我疼。”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哗”的一下浇在了他的头顶,顿时熄灭了他所有的怒火。
魏颐甚至愣了一下,对这样突然的转变没有反应过来,眸中竟带了几分无措。
她费力的抬起胳膊,拉了拉魏颐的袖子,让他坐到了床边,而后缓缓朝他移动,半窝在他的怀里,将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别生气了。”
魏颐如遭雷击。
他僵硬的坐在那里,望着怀里苍白虚弱的人,几次抬起手臂,又全都落下,似乎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这样的盛昭宁实在太让人陌生了。
她该是冷厉的、狠毒的、满腹算计的,杀人不眨眼,冷漠无情,会背叛他,杀他,无视他。
总之绝不会像此时这样,柔若无骨的靠在他怀里,声音娇软,带着一丝甜腻的绵长。
“你......”
魏颐下意识的在想她是不是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毕竟她tຊ当初也是这般笑着喂他喝下那杯毒酒,差点要了他的命。
可在理智与情感不断的交锋下,他终究还是没舍得将她推开。
魏颐想,他活该栽到她的手里。
盛昭宁靠在他身上,感受到从他胸膛处传来的阵阵暖意。
她闭上眼睛,下巴半埋在他的胸口,发出的声音含混不清,“放锦禾出宫吧。”
魏颐侧头看她,余光扫到她柔软的发顶,被她呼吸喷洒过的地方泛起一阵火热的涟漪,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哑了两分。
“你舍得?”
“不舍得。”她蹭了蹭他的脖颈,“可是这宫里要守得规矩太多,处处小心,步步谨慎,不知道什么错处就要丢了性命,我总不能因为一个不舍就害了她。”
魏颐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话外对这深宫的厌恶,她不喜欢这里,却又不得不留在这里,被折断了所有的羽翼,只能困兽般的锁在他的身边。
他给过她机会的,放她自由,留她继续在朝堂,做那个满负清誉的“盛大人”。是她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杀他的人,坏他的事,肆无忌惮。
他就是要欺负她,惩罚她,折断她所有的傲骨,消磨她的盛气,作为她爱上别人,背叛他,要置他于死地的代价。
最后一无所有的只能依靠于他。
“好。”
魏颐答应了。
她不露痕迹的松了一口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倦意终于将她笼罩。
盛昭宁不必再强撑着精神,整个人松懈下来,靠在他的身上,眼皮有些沉重。
“不许睡!”魏颐冷冷的揪了一下她的后颈。
盛昭宁无奈,只能又打起了精神。
他轻手轻脚的放开她,扶着她躺下,起身下床从架子上拿出一瓶药,回过身来时盛昭宁已疲惫的阖上双目,额上布满冷汗,睫毛不安的颤抖,面色隐忍,仿佛在极力的压抑着痛苦。
魏颐的心一瞬间猛的提起,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着一样,慌乱中泛着尖锐的刺痛。
这个人,总有办法把自己弄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满肚子的火无处发,只能一再的退让,好称她的心意。
他大步走过去,动作轻柔的把她拉了起来,手指娴熟的解开她的衣带,把沾血的衣服脱了下去。
动作中,盛昭宁的身体有些僵硬,不过很识相的没有反抗,魏颐这才看清了那道骇人的伤口。
长长的一道鞭伤,从她的小臂一直到腰腹,皮肉绽裂,莹白如玉的肌肤上,边上的血迹已经微微干涸,却仍然有新的血液在缓慢的流淌。
魏颐似乎没想到她会伤的这么重,手不自觉的攥紧,眉目间黑压压的透着低沉。
他一声不吭的坐下,打开药瓶,将白色的粉末倒在她的伤口上。
“忍着点。”
这是她最熟悉的药,作为魏家的暗卫,受了再严重的伤,也只能先强行止住血,剩了一口气也要爬回去,完成任务,复了命,才有医治的权利。
药粉撒在肌肤上,带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仿佛拿着尖刀在伤口里面搅,将血肉搅的稀烂,然后再揉接到一起。
盛昭宁死死的咬住下唇,身体隐忍的颤抖,颈侧青筋浮起,压着一口气憋在胸腔,一呼一吸之间都是难挨的剧痛。
“魏颐......”她颤抖着出声。
他用袖子擦了擦她额上的汗,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抚,“很快就不疼了,别咬,张开嘴......对。”
他记得从前的盛昭宁从不怕疼,胳膊断了也能面不改色的接上,伤的最严重的那次,半边肩膀几乎都要被砍碎,她硬是一声不吭,反手一刀刺了出去,了断对方生机,冷如鬼魅。
现在的她,一道鞭伤,就能要了性命。
......
太医匆匆赶到时,盛昭宁已经昏睡过去。
她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太医又诊了诊脉,开了几剂内服的汤药,将伤口重新包扎好后,便提着药箱出去了。
这一觉,不知不觉就睡到了第二日。
盛昭宁清醒过来的时候,黄昏薄暮,殿内烧着火龙,热气中夹杂着清浅的沉香,一束暖黄色的落日余晖洒在金砖上,摇晃出窗口的梅枝树影。
她缓了好一会,意识才渐渐清明。
也正是这时,她才听清了从外间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谈话声。
“什么时候跑的?”
是魏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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