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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小丫鬟被拖下去之后，大殿内恢复了安静，无人敢说一句话，呼吸都小心翼翼屏住。
傅盛江冷冷开口：“嫂嫂对这处置，可满意？”
程氏脸色也不大好看：“谢王爷做主，但是……”
“没有但是。”傅盛江忽然起身道：“嫂嫂为兄长守寡，护你的名声是本分，传本王令，从今日起，各房各院，若再有人提起半分闲言碎语，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一律按照罪奴处置，若是不想要自己的舌头，就尽管说。”
福贵连忙应是，程氏的脸却渐渐白了。
片刻后，程氏又道：“王爷日理万机，是我不会教下，让王爷纷扰……”
傅盛江收回眼神，重新坐回案前：“夜深了，嫂嫂请回吧。”
程氏几欲站不稳，在雪信的搀扶下才慢慢起身。
她抿了抿唇，苍白的脸颊滚落一滴泪，缓了缓心神才转身朝外走去。不过她刚走几步，傅盛江忽然开口，“长嫂。”
程氏心下一喜，立马回头。
“王府有绣娘，本王和瀚海的衣裳，长嫂之后不必亲力亲为。”
程氏眼前一晃，脸色几乎惨白，血色尽失。
好半晌之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
她被雪信搀扶着离开了云水阁，殿内也重新恢复了宁静……
云娘一直在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当真是倒霉透顶……为何会遇到这样的事……！
刚才发生了什么？
大太太底下的丫鬟口无遮拦竟然说大太太做鞋袜给外男？！可这外男竟然是王爷自己？！王爷大发雷霆……
大太太这是在做什么？这样的事，自己发现了处置了下人不就好了？还一定要闹到云水阁来……
云娘觉得自己云里雾里，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周妈妈说过，知道的多就越危险，她只能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一个字都不敢说，只盼着早点离开，事后王爷也忘记了这事。
“本王会吃人？你至于吓成那样？”
偌大的云水阁内再次响起傅盛江的声音，云娘错愕抬头，就看见淮王不悦的看着自己。
“没、没有……”云娘下意识反对，傅盛江挑了挑眉。
“上前来，给本王倒茶。”傅盛江忽然开口。
他原本心绪已经宁静，但又来了这一遭，他现在的心情的确想杀人。
云娘噎了一下看眼福贵，福贵悄悄给她使眼色，云娘无奈上前，给王爷倒了杯茶。
但她的确胆小，手有些抖，倒茶的时候有几滴水花都洒在了桌上，越是这样云娘越是紧张，虽然傅盛江一句话没说，但她已经能察觉到有一双幽幽的眼盯着自己了。
她紧张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王、王爷请用……”
傅盛江晲她一眼，鼻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心头那股烦闷终于又淡下去了几分。
他反复验证，得出了一个确定的结论——
这个小厨娘，他要留在身边。
傅盛江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整个人继续朝后靠去，云娘站在一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过了好一会儿傅盛江才开口：“本王允你两日假，赐云锦十匹，你今晚留下。”
云娘：“？”
福贵：“！”
“王、王爷？！”
“本王头疼，你身上用什么香？”
云娘懵逼了，“奴婢没用过香……”
傅盛江睁眼，似乎不信。“那为何本王闻见？”
云娘也是一脸懵啊，她常年在厨房，哪有什么香，不过思来想去，她还是道：“可能、可能我常年用一种药汁子洗头，王爷觉得那味道舒心？”
傅盛江不说话了，福贵经过巨大的震惊之后也缓了过来，上前小声问：“梁厨娘，什么药汁子？”
“就是民间常见的一种方子，但是我加了些兰花……有点香气。”
福贵哦了一声：“那改日可把那房子给老奴？”
“自然可以。”
福贵看了眼自家主子，揣摩了一下方才王爷那话的意思，笑道：“王爷身体欠佳，就有劳梁厨娘在这守一夜？”
王爷应该是这个意思，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虽说守夜是小丫鬟做的事而非云娘本职范围，但主子需要，她能说什么呢？只好默默应是，但转而道：“可奴婢还有个幼子，若是不见我，半夜可能会啼哭……”
傅盛江此时忽然开口：“算了，你回去吧，本王这会儿觉得好多了，方才的话就当不算数。”
云娘忐忑地绞了绞手，福贵笑道：“那你就回去吧。”
云娘连忙诶了一声，总算是退出了云水阁……
等人走后，福贵试探问道：“王爷，可是那药汁子？”
傅盛江摇头：“不是。”
他能明显感觉出来，她靠近时他心绪宁静，但并非是那香气的缘故，而是那个人，连带着就觉得香气好闻。
福贵懂了，想了想道：“那奴才尽快安排，让她搬过来。”
傅盛江嗯了一声。
“还有竹清轩那边……”福贵有些小心地开口。
傅盛江声音淡漠：“让萧河去查。”
福贵连忙应是。
……
竹清轩，程氏回去之后整个人都在冒冷汗，雪信让人去熬了锅姜汤来。
“雪信，我做错了是不是……这是夏天，我却觉得好冷，定是阴魂来缠着我……”程氏发抖。
雪信：“夫人别乱想，小丹又没有被处死，她能为您做事，是她的福分……”
“我、我并非是要王爷严惩，我只是……”
程氏掐了掐掌心。
她只是鬼迷心窍了。
她是为他做了鞋袜，但不知找什么借口送去，府中的流言蜚语不是一日了，但她选择今日将这事挑明，多少也是受了那个小厨娘的影响……
从福寿堂回来后，她就一直在安慰自己，不过是个厨娘，不过是个厨娘……但王爷从来没对任何一个女子上过心，不管是丫鬟、厨娘还是别的什么身份，仅仅因为那一两分的特别，程氏就觉得自己的心受不住。
难受……
她想去云水阁，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理由，无奈之下，想出一个下策……
可他是怎么做的？
“若再有人提起半分闲言碎语，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一律按照罪奴处置。”
“府中有绣娘，长嫂之后不必亲力亲为。”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些谣言……？从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皆是知道所有事情，如今她正巧撕破，他也不想再忍，借着此事就将所有风言风语全部齐根断了。
她真蠢……
她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