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衾栀愣了一下。
她没立马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扯过一边的毛巾，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滴。
“你这有我能穿的衣服吗？”
程斯珈这才回过神来，跑去外面给她翻衣服。
衾栀沉默地看着地上那一连串湿漉漉的脚印，良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等两人都换好衣服坐在客厅时，安伯领着师傅去了二楼修水管。
衾栀紧盯着程斯珈，他别过脸，不敢与自己对视。
“程斯珈，我们算朋友吗？”
程斯珈闷声回道：“当然，我们是唯一的朋友。”
衾栀又是一震，心里泛上酸涩感。
“那我问你，如果是我在画画上面，什么也不会，只会给你添麻烦，你会觉得我一无是处吗？”
程斯珈认真地想了想，遵循内心地摇了摇头。
他青涩而又俊朗的脸上，是满满的认真：“不会，我知道，你之前从未接触过画画。”
衾栀松了口气，又沉声说道：“所以同理也是，我知道你之前被安伯保护得很好，所以什么日常知识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觉得这是你的错？”
“可是，我不想被你小瞧！”
程斯珈急急地说了出来，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倒添了几分严肃：“我想能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而不是像个机器一样，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
衾栀微微皱了皱眉。
“你怎么能这么想？画画是你的天分，有些人一辈子都做不到擅长一件事，你已经在画画这事上做得极好了，你完全没必要这么焦虑。”
不知是她话中哪个字刺激到了程斯珈。
他眼眶瞬间便红了，站起来，一米八的个子几乎要将她的光全部挡住。
“画画，全是画画。在tຊ你心里，除了画画，我就没有别的优点了吗？”
衾栀瞳孔一颤。
她不明白程斯珈是如何从先前那个话题，转到现在这个话题的，两者之间，并无关联才对。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
程斯珈却第一次打断了她，他脸上神情冷淡又陌生，还夹杂着一缕她第一次见到的排斥。
“我忘了，一开始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我的画。是我这些天越了界，把你当成我的……”
他艰难地、哽咽地说着：“朋友。”
衾栀语塞住了。
她仓惶地站起，看着眼前的程斯珈，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程斯珈兴许……
对她不止朋友的感情。
衾栀不知此时该说什么，也许她该哄哄他。
她知道程斯珈这人耳根子软，只要她哄上几句，两人便能重归于好。
这事归根到底也没那么严重，他不愿意自己是为了他的画而来的，她大可以把程斯珈的合约转到别人名下。
程斯珈在她心里，早就不是一个月前，那个呆呆傻傻的新锐画家了。
他其实是个很细致的人，会在她因为工作烦闷的时候，抛开他的面子去哄她。
也会带着小白一起，两个人去公园采风。
程斯珈甚至出门时，还会记得给她带当地的特产。
他总是用黏腻的语气，一声声地喊着自己的名字：“衾栀，衾栀。”
“你到底是谁的期许？”
他玩笑背后的真心，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渗透了衾栀的生活。
只是她从没发现而已。
衾栀从没想过会被小自己七岁的男人喜欢上。
不，他甚至还只能算是个男孩。
荒唐之下，衾栀慌张地站起，面对程斯珈泛红的眼角，她生平第一次选择了落荒而逃。
“我先走了，程斯珈，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
她就这样离开，也就没再见到身后程斯珈沉默又固执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