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有没有谈及你二人之事?他有表现出对你的爱慕吗?”文致远越说越高兴,显然忘记了文九雍王并未上门提亲一事,仿佛已经确定,他就是文国公府的女婿。文鸯蹙眉,纠正文致远的措辞。“父亲,我与殿下是君子之交,不过是他于我有恩,我为他诊疗回报他罢了。远远谈不上爱慕,父亲莫要再如此说,女儿还需要清白名声。”裘氏也帮衬一句,“是啊,殿下未提亲前,老爷还是莫要再提此事,以免白白惹人闲话。”
自己怎么会中毒?
文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在照姑坚定的眼神中,她垂下眼帘仔细思索起来。
此时的文国公府碧桐园中,文芝婉用细指捻起一片竹叶对着阳光照了照,看着叶脉在光下透露出细长的纹路。
这种只生长在中南部的植物是母亲许久未见到的,嫩竹叶子晒干后可以泡茶,文芝婉每年春季都会为母亲寄一些过去。
“茶端过来吧,今天下在水井里的东西弄好了吗?”
听到文芝婉漫不经心的嗓音响起,兰歌放下茶杯,有些紧张地问她。
“小姐,咱们这样做真的可以吗?我担心您的身体吃不消啊!”
文芝婉摆弄竹叶的动作停顿住,她一手搭在石桌上,转头看向兰歌。
“我有没有教过你一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文鸯在她的及笄礼上夺走了全部的风头,所有人都赞赏她一身素衣美若天仙,就连她精心准备、价值连城的礼服头冠,都成了她这个贱人的陪衬!
她咽不下这口气!
文芝婉往日温柔的眼神,如今在日光下却显得有些阴冷。
兰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还是不明白,文芝婉也懒得跟她解释,摆摆手让她下去。
“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就行了,其他的你不需要知道。管好自己的嘴,我能让你活得长,也能让你活得短。”
“是,小姐。”
兰歌闻言立刻低下头抿紧嘴巴,退至远处。
文芝婉将收拾好的竹叶放在筐中晾晒,口中哼着语调奇特的小曲,抬手将茶一饮而尽。
回春堂三楼,照姑回身抓了几味药,还不忘问文鸯一句。
“我建议你现在就解毒,拖久了……”
文鸯思来想去也不明白究竟怎么中的毒,她缓缓摇头。
“不,我暂时不能解毒。”
连下毒之人是谁都不知道,如何谈及解毒?
万一打草惊蛇,后续想要再找到就难了。
虽然文鸯认为是文芝婉下毒,但如此悄无声息,实在是心思缜密。
“拖久了会如何?”
文鸯不知照姑言外之意,下意识寻着她的话说。
照姑咧开嘴,嗓音沙哑。
“慢性毒不会如何,只会全身长出脓包生生溃烂而死。”
文鸯抿起来了唇,刚想开口就听到照姑继续说起此毒。
“此毒名为‘无名’,来自西域,你应该不陌生。”
无名之毒,她的确不陌生,是西域的一种毒花的汁液,有浓郁的花香,不小心沾在皮肤上就会灼伤,如果稀释在水中骗人喝下,长此以往就可以杀人于无形。
但这是西域稀有毒药,为何出现在大越皇都业城,还在文国公府中出现?
不是文国公府内有人和西域暗中勾结,就是有人被西域人所骗。
文鸯更确定这是文芝婉所为,但她又没有证据。
“我大概知道是谁下的毒,但我目前不能主动解毒,照姑,麻烦您替我配置解药和缓解毒发的药物。”
照姑冷着脸点点头,动作麻利地将不同的药瓶递过去,语气阴森森地叮嘱她。
“白色的是解药,红色的是缓解毒发药,至于这瓶绿色的……”
照姑喑哑地笑了起来,“是逆转人气息的药物,不死人,但折磨人,呵呵呵……”
文鸯了解照姑睚眦必报的性子,没作推辞地点点头收下,最后拥抱了一下这个越来越苍老的妇人。
“谢谢照姑,我走了。”
文鸯转身快步下楼,轻快地像一只小鸟。照姑隐在三楼的阴影中,看也不看文鸯离开的身影,手中默默捻起佛珠。
马车不过在回春堂停留不多时便走了,穿过街市行至文国公府门口。
文鸯见到了豪华气派的九雍王府,现在再看文国公府,只觉得它也不过是普通的富贵人家。
她抬眼看了看缓缓向她打开的朱漆大门,双手拎着变重的药箱,抬脚踏进正门。
两世间第一次跨过这道门槛,文鸯并没有感觉有何遗憾被弥补了的感觉。
文国公府的门槛,不过如此。
府内的管家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对她笑着说话。
“四小姐,老爷和夫人都在正厅等您回来呢。”
文鸯挑挑眉,波澜不惊地点头。
“知道了。”
正厅中,文致远抿着杯中香气袅袅的大红袍,裘氏正笑着与夫君说趣事,见文鸯回来,立马不自觉地收敛起笑意。
文鸯走近两人,将药箱放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礼。
“文鸯见过父亲,见过母亲。”
“起来吧。”
“鸯儿,快坐。”
文鸯点点头,顺着裘氏的指向坐在侧位。
“看你回来得挺迟,不知和殿下说得如何?”
文致远似乎想到了九雍王受了腿伤才让文鸯过去,连忙改口。
“咳咳,殿下的伤势如何?可还要紧?”
文鸯顺从地回答他。
“殿下伤势不轻,但也没有伤及骨骼,我为殿下推拿舒缓,现下已经没那么痛了。”
“对了,殿下让我转达他对您的谢意,感谢您不计较男女大防,允许我一个闺阁女儿为他诊疗,改日他会向您当面道谢。”
这些都是奚衍教她的,应付文致远的话术。
果不其然,文致远闻言连连摆手,捋着胡子自得地开口。
“哪有哪有,本侯也不过是不忍殿下太过辛苦,你既然有点本事能为殿下缓解疼痛,那去一趟也是应该的。”
裘氏看了看坦然的文鸯,又看了看得意的丈夫终究是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其实,她始终觉得不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贴身诊疗这种亲近之事,成何体统?
但想到了夫君一直以来期待的世袭罔替,她又将这话咽到肚子里。
如果陛下真的削爵,那她的川儿和恪儿怎么办?
不过是女娘的名声,如果真闹出了事,正好让九雍王娶了鸯儿也未尝不妥。
“那殿下有没有谈及你二人之事?他有表现出对你的爱慕吗?”
文致远越说越高兴,显然忘记了文九雍王并未上门提亲一事,仿佛已经确定,他就是文国公府的女婿。
文鸯蹙眉,纠正文致远的措辞。
“父亲,我与殿下是君子之交,不过是他于我有恩,我为他诊疗回报他罢了。远远谈不上爱慕,父亲莫要再如此说,女儿还需要清白名声。”
裘氏也帮衬一句,“是啊,殿下未提亲前,老爷还是莫要再提此事,以免白白惹人闲话。”
文致远连连点头,语气也沉稳了下来。
“是是是,是我太高兴了。鸯儿,你要多和殿下交谈,试探一下他有无此意,为父我是全力支持他的。”
文鸯敛下眼眸,起身行礼。
“是,父亲。”
正当此时,厅外响起敲门声。
“听闻父亲母亲和妹妹在此闲聊,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就厚颜而来了。”
文芝婉一身鹅黄夏裙小步而来,姿态柔美地向父亲母亲请安。
“婉儿见过父亲母亲。”
文致远和裘氏非常喜爱她,连忙让她起身。
只是这一起身不要紧,裘氏惊愕地捂着嘴巴,颤抖着手抚上文芝婉的脸颊。
“婉儿……你的脸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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