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起这是怎么了?下午出去一趟,回来之后状态有些不对了。”张伯也见过其他护卫,相对来说,他还是最喜欢南起的性格。有他在,主子身边至少没那么沉闷。只是,向来活泼的南起,如今怎么跟打了霜似的?百里墨卿接过张伯端来的碗,温热的清粥入喉,瞬间让他的身子暖了起来。只是,这味道,怎么没有闻起来的那么香呢?“张伯,明日,给隔壁的母女送些吃食过去吧。”张伯一愣,“可是,那娘子好像……”是个杀人犯啊!
舒禾一把抓住小多的后领,将她拽进了走廊之内,让他背对着那些尸体。
他的脸上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带来的食物全部打翻在地。
猛地被这么一拽,他视线慌乱又惊恐地对上了舒禾温和又担忧的眼睛。
只是,即便她的眼神再温柔,也挡不住小多心里的那股恐惧蔓延。“你,你真是凶犯?”
“小多,你别怕,这些人是土匪,不是我杀的。是隔壁的公子救了我和小依儿。”
“隔壁?”
小多颤着双手轻柔了一下自己酸涩的眼睛,冰冷的双手打在脸颊上,寒冷之意瞬间冲上他的大脑,将他的神志拉回了一些。
“对啊,我一个女人,怎么有那个能力杀这么多土匪啊?是隔壁住着一个武功很高的公子,是他救了我和小依儿,否则,我也早上也不会出现在隔壁啊。”
“是吗?”小多将信将疑,可看她身体纤瘦,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好像确实做不到杀人这样的事,何况还是这么多的土匪。
此时小多已经完全忘记了刚刚自己是怎么被一把拽离地面的事了。
“那,那这些尸体……”
“你家将军不是正在剿匪吗?你把这事告诉他呗,他应该会派人来处理这些尸体的。”舒禾展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柔和一点,安慰小多那被吓得不轻的小心脏。
“说的是,我这就回家告诉将军去。”也许将军还能凭着这事再立一功呢!
小多说完就跑了,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完全地抛之脑后。
舒禾失笑,看着地上洒落的食物轻叹一声,“看来,只能自己解决吃的了。”
在前院找了个偏房住下,小依儿受了惊吓,加上内伤严重,此时还在昏睡。舒禾从后院搬来个炉子,炉上生了小火,熬着药,门前撑着帘子,防止中毒。
之后,她又用院子里仅剩的一点米熬了点青菜粥。
小依儿差不多是睡到夜幕时分才醒来。
“娘亲,娘亲……”昏暗的光线让她那张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几分慌张。
舒禾连忙跑来,将那小小的娃儿抱在了怀中。“娘亲在,娘亲在这,依儿不怕。”
脑袋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小依儿脸上的害怕这才慢慢散去。“娘亲,夫人又打你了吗?你痛不痛啊?”
“娘亲不痛。依儿不怕,以后,再也没人敢打我们了。”舒禾轻柔的声音在小依儿的头顶环绕,安抚着她的情绪。
“真的吗?依儿再也不用挨打了吗?娘亲也不会再挨打了吗?”她笑了起来,只是声音带着虚弱。
舒禾抱着小依儿,心中发酸,心疼又自责。“当然是真的!”
她嘴角温柔地扬着,右手轻拍小依儿的肩背,身体微微摇晃了起来。“依儿,娘亲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那些年,你受的苦难,娘亲一定会治愈它的……”
同时,那些让你承受这些苦难的人,娘亲,也一定会替你找回来的!
“娘亲,依儿刚刚做梦了,依儿梦见了一个仙人哥哥,是仙人哥哥救了我们吗?”小依儿抬起头,枯寂深凹的眼眶里,此时却散发着无比饱满又明亮的光。
舒禾心头泛酸,摸着她枯黄的头发,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若是她知道自己还有个父亲,那个父亲,就是她口中的“仙人”,她会不会很开心?
可是,若是真将这件事摊开,那个男人真的会接受小依儿吗?
若是他知道,他的女儿是出自曾经那个臭名远扬、外形奇丑且对他下了合欢散的女人,他还会接受这个女儿的存在吗?
一双如虎狼般凶猛阴鸷且充满怒火和杀意的眼睛突然出现在舒禾的眼前,她瞬间感觉如芒在背,彻底断了那不该升起的心思。
“依儿放心,以后,就算没有仙人哥哥,娘亲也会保护好你的。”舒禾放下所有不该有的心思,只能这样安慰她。
微弱的烛光在依儿那双大大的眼球中摇曳,照出她心里的那一抹失望,不过随即她还是笑了起来,“嗯,依儿相信娘亲,娘亲,是天下最好的娘亲!”
“啪嗒!”
一滴豆大的眼泪不经意间就从舒禾那双酸涩的眼眶中溢了出来,她的小依儿,怎么能这么懂事,这么让人心疼啊?
小依儿发现自己手背上砸开的泪花,立即抬头,担心地看向舒禾,“娘亲,你怎么哭了?是哪里痛痛吗?依儿吹吹!”
舒禾吸了吸鼻子,压下心里蔓延的酸涩感,笑着安慰,“娘亲不痛,娘亲只是开心,我们小依儿太棒了,真是娘亲最最贴心的小棉袄!”
“嘻嘻。”
依儿灿烂地朝她笑,伸出小小瘦瘦的手臂紧紧圈着舒禾的脖子,小小的脑袋轻轻地摇了摇,亲昵地蹭着她的耳朵和脸颊。
自从魂魄去了异世,她那三十年没有一天不在幻想着与依儿重逢。她那刚刚出生的孩子,自己还没来得及抱一抱,亲一亲,就分隔两界。每一个夜深人静,每一个阖家欢乐的日子都让她对小依儿的思念达到顶峰。没想到回来之后的第一次对话,竟会令她这么心酸愧疚。
她第一次知道,一双小小的手臂竟然也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只是轻轻收紧,便已让她无法呼吸!
此刻,她的胸腔,仿佛有一座火山猛然炸开,不断喷发,要将她整个人都燃烧起来!而然,她沉浸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之中,甘之如饴。
那,就是血脉的神奇之力吗?
她抱紧了小依儿,却又不敢使太大的力,怕伤着她。直到她的小脑袋收了回来,鼻子不停地嗅,脸上浮现一丝疑惑,“什么东西?好香呀。”
舒禾擦了擦眼泪,目光落在炉子上那锅青菜粥上,这才笑着将小依儿放下。
盛了碗青菜粥,放在唇下轻轻吹着,“娘亲做了青菜粥,小依儿生了病,现在只能吃这个。等依儿的病好了,娘亲再给依儿做好吃的。好不好?”
小依儿笑着,凹陷的眼眶里装满对未来的期盼和对当下的欢喜。
小小的偏房内,微弱的烛光仿佛温暖了整个世界。
青石墙的另一边,张伯发现站在树顶上的南起脸颊上仿佛挂着两滴晶莹的水珠,他惊惑不已,“南起,你,你这是怎么了?”
南起扭过头,将自己的脸藏了起来,“没事,风太大,雪迷了眼。”
他从树上跳下,走到庭前静坐的百里墨卿身边,轻声道,“主子,虽然,她杀了人,可是,她是个好母亲。”
张伯端着一碗热粥走过来,此时南起低着头招呼也不打一声,就从他旁边走过去了。
“南起这是怎么了?下午出去一趟,回来之后状态有些不对了。”
张伯也见过其他护卫,相对来说,他还是最喜欢南起的性格。有他在,主子身边至少没那么沉闷。只是,向来活泼的南起,如今怎么跟打了霜似的?
百里墨卿接过张伯端来的碗,温热的清粥入喉,瞬间让他的身子暖了起来。只是,这味道,怎么没有闻起来的那么香呢?
“张伯,明日,给隔壁的母女送些吃食过去吧。”
张伯一愣,“可是,那娘子好像……”是个杀人犯啊!
百里墨卿抬头看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无事,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张伯听后点点头,觉得有理。“唉,知道了。”
张伯走后,他又喝了一口粥,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便将那粥放到旁边的案台上。冰冷的空气中吹来一阵清风,夹着一丝淡淡的清新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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