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屿风端着两只白色餐盘,上面放着吐司煎蛋和培根,放在餐桌前。她站在楼梯上,看到了他的模样,不由得一怔。曾几何时,他也会在事后清晨,亲手给她做早餐,端到床前。然而如今的他,看到她站在餐桌旁,冷笑:“你该不会以为,我会亲手给你做早餐吧?”说罢,他将餐盘放在了许馨月面前。江清瑶的脸,瞬间涨红。尽管这些年里,她早已经历过比这惨烈万倍的事。但为什么,这个小小的举动,却如同刀尖般刺痛她的心?
这时,一个青衣小丫鬟从垂花门进来,鸟tຊ儿惊了一跳,扑扇着翅膀飞进了树冠中,浓密的枝叶遮住了它小小的身子。阿蛮失望地指着鸟飞走的方向,她伸长脖子左看右看,回过头来,小脸皱巴巴的。她的嘴巴动了动,喉间突然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啊、啊!”“啊!”顾缭缭朱唇半启,难以置信。等等,阿蛮能发出声音了!?这一年来,阿蛮不但不会说话,她没有笑声,也没有哭声,再难过再开心也只有表情,她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没一点声响。每每看着,顾缭缭的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秦溯的心底升起了有一种不被理解的憋闷。阿缭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跟市井的无知妇孺有什么区别!罢了。他叹道:“阿缭,我休沐再来接你们。”顾缭缭的后背紧绷着,似是忍耐着什么。等到秦溯一走,她整个人瞬间瘫软了下去,呼吸声陡然急促,又响又浅,豆大的汗水在顷刻间溢满额头,双手不受控制的在抽搐,不过几息的功夫,瞳孔也渐渐涣散。糟糕!顾知灼率先注意到了。这是厥证,是情绪过于激动,呼吸太快太急引起的。
“我知道。”顾知灼永远记得流放的时候,官差一鞭子抽下来,是祖母把她护在了身后。春风拂面,黄昏的阳光落在顾知灼侧脸上,眼角眉梢俱是笑意。阿蛮扯了扯她的衣袖,指了指在花丛间飞来飞去的彩蝶,满眼期待。顾知灼就放开了她的小手,鼓励地摸了摸她的发顶。阿蛮开心地跑了过去。彩蝶停在了一朵怒放的花上,阿蛮蹑手蹑脚地靠近,然后乖乖地蹲下,小心翼翼地伸出白嫩嫩的手指碰了碰彩蝶的翅膀。
顾太夫人虎着脸,朝女儿背后拍了一下,这一巴掌看着重,其实拍到背上的时候早没什么力道了:“珂丫头都已经去女观了,我现在念叨两句也不成?”“本来就是咱们夭夭受了委屈嘛。”顾缭缭抱住了太夫人的胳膊,嗔怪道:“哪有不偏帮自家姑娘,反去偏帮一个寄住的外人的。还什么表姑娘呢?她和我们顾家有什么关系没,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顾家养了她十来年也算是尽心了,要是不服气,就滚回季家去。”
周六郎吓得跟饿虎扑食一样,毫不客气地用手肘卡住了他的脖子,白着脸扭头喊道:“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快来帮忙。”“这是顾大姑娘!灿哥的妹子。”喊完他还不忘讨好地笑道:“姐,您别生气,我这就带他走。”秦洛两脚蹬地,拼命挣扎,周六郎憋得脸通红就快拉不住了。灿哥!?其他几个公子哥惊住了,他看了看彼此,突然就“啊啊啊”叫着埋头冲了过来,一个抱着双脚,一个扯着手臂,还有一个干脆一闷棍敲在了秦洛的后脑勺上。
十盒?!伙计的眼角抽了抽,笑得自然,一副和和乐乐的样子:“这位爷,没有了,您明儿再来吧。”秦洛皱了下眉:“那就五盒。”伙计好生好气道:“莫说是五盒,连半盒都没有。”秦洛眉头皱得更紧了:“真没?”“没了。”伙计不敢惹他,笑得谦卑,低头哈腰道,“红颜酥的调馅难得很,咱们家一天只出炉一回,最后两盒让刚刚那位客官买走了。客官,这儿还有鸭油酥和松子百合酥,您要瞧瞧吗?”
而谢鹤衍在外面脑子都是懵的,他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本来以为今天属于别人的女孩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还说是为自己而来的。谢鹤衍对于宋念笙这奇怪的行为,感到很困惑。明明她是厌恶自己的,她那么反抗就是为了解除与他的婚约。如今却在婚礼当天出现在他面前,说她悔婚了。难道她遇到了什么事情了吗?还是说曲阳辜负了她?还是受了什么欺负?但不管如何,既然宋念笙来到他身边,他就没办法置之不理。
宋念笙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按响门铃。“叮铃铃,叮铃铃。”连续几声。宋念笙见都没人来开门,她什么也顾不上,直接大喊道,“谢鹤衍你在家吗?”十月份的雨带着一股冷意,刷刷的打在宋念笙的身上。好在没一会,从里面出来一个人,那人撑着雨伞出来。宋念笙看见有人出来,眼眸瞬间亮了起来。来人正是谢鹤衍的管家谢福“福伯,谢鹤衍在吗?”谢福看清门口的人,心里惊讶。宋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宋国忠看见事情要不受控制,立马上台。他拉住宋念笙的手,“宋念笙,结婚是你要求要结的,现在你又想悔婚,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平时你娇纵些就算了,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闹?”宋念笙挣脱束缚,抬头挺胸,拿出属于她自己的姿态,扬声再次强调,“这婚我还真就不结了。”她眼眸里带着对宋国忠的恨意,这个男人枉为人夫,枉为人父。如果不是因为他,妈妈怎么会郁郁寡欢,最后郁郁而终。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鹤衍血越流越多,脸色越来越惨白。可抱住她的手却没有半点松开的痕迹。最后谢鹤衍缓缓闭上眼,呼吸慢慢消失。现在宋念笙无比痛恨曾经的自己,她为什么不勇敢一点,问清楚。如果她不那么怯懦,如今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谢鹤衍爱得如此深,她那点稀薄的爱,就像一个笑话。“谢鹤衍,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听信别人的话。”宋念笙跪坐在地上悲恸的哭着,心口像被撕裂一样疼痛。
宋玉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谢鹤衍看她一眼。可他眼里只有宋念笙,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他一个眼神。宋玉娇对眼前的男人又爱又恨,但是为了活命她只能祈求他,不在乎什么尊严。“谢鹤衍求求你,放了我,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饶了我好不好?”宋玉娇在凳子上挣扎着祈求。谢鹤衍见宋玉娇说喜欢他,心里像是吃到苍蝇一样恶心。黑眸是无尽的恨意,眸子如寒冰一样冷,“放了你?那谁来为我的姩姩陪葬?”
他失去了他的女孩。谢鹤衍双眸染上猩红,脸上神情痛苦得犹如坠入炼狱。在这一刻曾经挺拔的身姿耷拉下来,如世界坍塌一般。谢鹤衍用尽全力拥紧宋念笙,指节泛白,心口撕心裂肺的痛着,泪止不住的往下滴落。他嘴唇动了动,扯起一个悲凉的笑,嗓音悲恸嘶哑,“宋念笙,我后悔了,我错了。”“求你别丢下我。”
“嗯。”傅决川在她的笑容下,面无异色,抬脚走了下来。叶乔乔悄悄关注他的表情,想要观察出他的心情,不知道爸爸说了什么,不过见傅决川好像没有不高兴,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叶乔乔等他坐下,连忙起身倒了一杯热茶给他。傅决川看见她的动作就跟着起身,却比她慢一步,在叶乔乔抬头递茶过来时,又不着痕迹地坐了回去。“傅大哥,喝茶。”“嗯。”傅决川指尖被烫得发麻,他却毫无感觉似的,直接一口闷,滚烫的茶水在喉咙生疼,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余光看见徐正庆沉着脸走进周家的二层小楼客厅,朝二楼走去。她眼睛闪了闪,知道徐正庆不喜欢自己。她担心对方在周淙面前说自己坏话,立即起身,端了个果盘跟了上去。书房里。徐正庆脸色难看地站在书桌前。周淙喝了不少酒,脸带红色醉意,“老徐啊,回来了?傅决川的好戏可看完了?”“周哥,傅决川没有丢人,他给了二十万彩礼。”徐正庆咬着牙说。“二十……呵……”周淙脸带嘲讽,神情慢慢僵硬,迷蒙的眼睁开,表情渐渐严肃,“你说……二十万?”
“也不知道叶乔乔怎么想的,好日子不过,竟然倒贴。”“也许是她只能嫁给这样的对象。”好几个姑娘议论偷笑。叶乔乔不知道此刻她们的议论,她正看着傅决川一身军装,胸佩红花,大步朝她走来。“伯父。”“乔乔。”傅决川对两人行军礼。叶乔乔含笑看着他,眼里淬满星光,整个人漂亮得亮眼。傅决川入眼全是她的模样,喉结滚动,下意识垂眸,遮挡住翻涌的深情。“好孩子。”叶军长笑呵呵地拉着傅决川站在自己身旁,他看对着院子里来参加订婚宴的客人说,“今日我叶宗唯一的女儿叶乔乔跟傅决川订亲,多谢大家支持前来参加,招待不周还请谅解。”
“陛下。”“不必多礼,要多注意身子,朕先带你回去,回头再和你说说灵修的事儿。”“啊?陛下,我还要修炼吗?咳咳,臣妾的意思是……是说臣妾还要继续修炼您的寒冰真气吗?”不是她没信心,她是真的没这个实力去接收萧临的寒冰真气呀!不说她原本只是个普通人类,就是这本书里给原身的设定也只是一条修成美貌却法力低微的蛇精呀。就好像萧临是奥运冠军,让她这只菜鸡去跟着他组队参加奥运会,不拖后腿就不错了!还想着拿金牌呢!
“呃,还好,我现在没什么事了。”她刚才好像差一点点就要死过去了,不过她这话可不敢当面跟萧临说,只能说自己没事儿了,免得又生出什么事端来,毕竟萧临是皇帝,皇帝哪里有做错事的呢?“现在你觉得怎么样了?”不知道为什么,方才看她这副模样,萧临就想起了他的母神,他不记得母神是因为什么而离开自己,可是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体会到了一种莫名焦躁而难过的情绪,这让他很不安很难过,甚至有种说不上来的悲怆之感。
洛公公老远就看见阮绵绵过来了,忙上前十分热情地迎接她。“多谢洛公公。”很是客气地跟洛公公说了两句,阮绵绵只让小兰花在外头候着,便战战兢兢地提着一边裙子往里头走去。虽然阮绵绵一直在心底告诉自己,目前为止,萧临对自己还是可以的,并没有像原本书里设定的那么吓人,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害怕。毕竟那男人原先是修炼无情道的,那冷血的模样,也实在是吓人得很,怎么可能一下子转性嘛,还说教自己修炼修为……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呐,刚才突然出来了,变不回去了。”瞧着阮绵绵这条十分活泼还在一扭一扭的尾巴,男人只微微皱了皱眉,才帮她把裙子放回去。“你应精进修为。”见她那一扭一扭的尾巴,萧临只颇为无奈地道。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第一子会有个这样修为低的母亲。不过也不是无法补救,虽然她是一条蛇精,但是多练一练也不是不能化龙。不过这化龙之期只怕比他们的龙胎的生长周期还要漫长许多。
见她要站起来,男人只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好。方才阮绵绵还没觉得什么,可这会子,坐在布置得软软的銮與上,她才想起来,自己的脚好像还被什么绊倒了,不免有些后怕,如果她没猜错,刚才是有人故意为之!怎么,这书都转成宫斗了么?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么?因为她穿进这书里面,所以一切都崩坏了吗?“怎么了?”见她忽然愣愣地不说话,萧临不由很是奇怪地瞧着她。“没、没什么……只是陛下怎么忽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