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金锔子大小不一,甚至仔细看上去形态都不一样。张师傅有些纳闷儿,这姑娘外出探亲还带锔钉子啊?这是对手艺有多痴迷呀?张主任瞳孔一缩,这是金锔钉?如果他没看错,这是货真价实的金子做的。他不自觉的摸了摸兜里的另一个信封,这是他预备着人家不答应,就下重金相求,另外备下的一个信封。秦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头的一切都没有什么感觉,她的眼前只有这一把紫砂壶。
马校长见秦柔拿着紫砂壶碎片不语,连忙接过话头说:“你小孩子家不懂事,可别糟蹋了东西,不能琢磨就别琢磨了。”
他的意思是不能修就别费那个劲了,别到时候东西没修好,还惹得一身腥。
张主任急了。
这把紫砂壶在他手里很多年了,是他父亲留给他唯一的一件东西,他宝贝的放在衣柜的角落里,谁知道当年他家那个淘小子不知怎么的把它翻了出来。
这小子正拿着壶在那儿翻来覆去的看,正好张主任下班儿回来,一开门儿就看见他家淘小子手里拿着他的宝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大喊了一声,就是这一声儿,过后儿悔得他肠子都青了。
张主任的这一声大吼,让小张同学一紧张将壶扔在了地上,父子俩顿时大眼儿瞪小眼儿的呆住了。
亏得有包壶的包袱皮垫了一下,才没摔得稀碎,即使是这样也碎成了三瓣儿。
事情过后,张主任每每想起来就捶胸顿足的骂小张同学,可如今的小张同学已经成了一名光荣的国家干部,再也不像当年那么好欺负了。
他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您老人家别光怨我呀,您要是不喊那一嗓子,我也不能把东西扔了,要怨您就怨自个儿吧。”
张主任气得干瞪眼,拿儿子是没辙了。
再说了,他就是把这小子的屁股也打成三瓣儿,壶,也好不了了。
这么多年他也寻摸过不少的锔匠,其中也有手艺不错的,但这种不错的手艺也只不过是能让他的紫砂壶合在一块儿,裂痕是怎么都难免的了。
张主任也知道,这碎裂的东西无论怎么修补都会有裂痕,他只求裂痕不那么刺眼难看。
今天中午他下班儿的时候,无意中在张师傅的门口看见一个小姑娘在修补细瓷碗,张主任顿时来了精神。
修补过的细瓷海碗,他仔细看了,简直是巧夺天工,碗上的裂痕与锔钉同图案浑然一体,不但没有损伤整体的美感,还凭空多了一些古朴沧桑的气韵,简直太神奇了。
张主任激动的手直抖,有种“上天以此人授我也!”的感慨。
马校长两口子带着秦柔回家的时候,张主任立刻打听了一圈儿,将秦柔的事儿打听到了七七八八,又看小姑娘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这就好说了。
如今张主任一听马校长的意思,是想让这小姑娘推了这个活儿,他顿时有点儿急了。
伸手从中山装的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将信封口打开,里头是几张整整齐齐的大团结,张主任伸手将信封塞进秦柔怀里,和善的说:“第一次上门就遇见大侄女儿,虽然不过年不过节的,我也得给孩子个买糖钱。”
马大娘十分爽快,她伸手帮着把信封塞进秦柔的兜里,冲着秦柔眨着眼睛说:“都不是外人儿。你张叔给你,你就揣着,这个破茶壶你给你张叔修修,修不好也没事儿。”
张主任……
秦柔眨了眨眼睛,这个张主任还真是挺信任她的,一出手就是五张大团结,好家伙,直接是一个普通工人一两个月的工资了。
既然人家这么有诚意,她也不好拒绝不是?
不过,“我手头儿没有修复工具。”
马大娘一拍胸口,“这个好说,我上隔壁老张家给你借去。”
她也不等秦柔说话,便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带着张师傅拿着工具进来。
张师傅纯粹是来凑热闹的,他手受伤了,最近不能做工,在家待着也难受,看别人做活儿也挺好。
秦柔跟张师傅道了谢,便坐在了小板凳上,第一步依然是固定器形,校对裂痕。
张主任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把紫砂壶,张师傅瞟了他一眼,心里冷哼了一声,虽然两个人都姓张,五百年前是一家,但这个张主任轻视他手艺,就不对了。
张师傅倒要看看,这个小秦同志到底比他强多少?
他心里也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要是万一……,嘿嘿,那就有乐子瞧了。
张主任是机械厂的车间主任,手底下管着上百号的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张师傅的心思?不过,他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虽然张主任不可能上手亲自去修,但这么多年锔匠做活他可看得多了,为了修这把紫砂壶,无论听谁说哪儿有好手艺人,他都会跑去看一看,回来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不肯将东西拿过去。
昨天他一看这位小秦同志的手法和架势,他就知道,这姑娘手里有绝活儿,绝对就是他要找的人。
秦柔动作麻利轻巧,很快的便将紫砂壶对好,五花大绑了起来,这一次她没有打锔钉,而是从兜里(空间里)拿出十几枚精巧如芝麻粒一样的金锔子。
这些金锔子大小不一,甚至仔细看上去形态都不一样。
张师傅有些纳闷儿,这姑娘外出探亲还带锔钉子啊?这是对手艺有多痴迷呀?
张主任瞳孔一缩,这是金锔钉?如果他没看错,这是货真价实的金子做的。
他不自觉的摸了摸兜里的另一个信封,这是他预备着人家不答应,就下重金相求,另外备下的一个信封。
秦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头的一切都没有什么感觉,她的眼前只有这一把紫砂壶。
紫砂壶很快便固定妥当,果然如秦柔猜测的那样,器型十分流畅大气,散发着出自名家之手的独特魅力。
张主任也怔住了,他已经多少年都没见过完整的器形了,如今好像见到了一个老朋友。
望着老朋友身上被五花大绑着,他的目光有些湿润。
张主任在心里念叨,“老伙计啊,你别着急,就好了。”
固定完器形,就是打孔。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步骤,非常考验师傅的功力。
将“金钢钻”固定在一点上,秦柔轻轻的转动了手中的弦子,忽轻忽重,忽急忽慢,随着钻头的转动,一个极其细小的小孔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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